一
对于穷人来说,聚会是特痛苦一事儿。
我不想来的。
老莫给了我8888块钱。我还没做好思想工作,手已经收了。
我很久没收过这么大一红包了。诚实来讲,以前也没收过。
再诚实一点,我被大饼砸晕了。
哪怕是鸿门宴,我也晕头转脑摸进了门。门把儿呲火花电了我一下,我才有了片刻的实感。我抻了一下衣领和衣角。
屋内所有光鲜亮丽的人把眼光一起投向了门口的我,我人已经怂了,8888加的油也不好使。
谁的眼神我也不敢对焦,捞了把椅子就挤进去,一层又一层的厚衣服碰翻了个杯子。
我不是故意的,局促是穷人的生物本能。
我内心烦躁,没有人想充当小丑。
我内心也风狂浪卷,想给在场的的人,每一个优雅且无动于衷的人,一人一巴掌。
但我只能想想,我缩在椅子上,像冻僵的石雕。
我们这几个陌生人还能坐一块吃饭,就是一出尴尬的喜剧。
老莫和老杨离婚有15年了,撕破脸的老死不相往来,今天破了戒。
破碎的家庭搞不完的破事儿。他俩即使各自重组了家庭,还断不完的破运气。
听说他们各自的新孩子都有点毛病。具体病在哪儿,我也不好打听。我是被丢弃的那个,两个人谁也不待见我,我连冷屁股都找不到人影贴。
饭是老莫定的,谁有求于人,谁堆笑脸。
端架子的老杨至今没有开她那尊贵的金口。
菜很精致,我叫不出名字。盆大的白盘心里堆了一撮香烟盒大小的食物,跟湖心亭似的。桌上满满当当湖心亭,全倒我饭盒里,不够一顿番茄鸡蛋盖饭顶饱。
他俩离婚时,动手打官司,唾沫星子加砖头,就为了争那个还不会喊爹喊妈的奶娃娃,我弟。
我拖了一个星期的补课费,谁都没搭理我,被老师课堂上专门点了名,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