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粤钧手都在抖,最新的墨迹还在发亮,但字字句句如同利刃一般绞入心扉。
他像病急乱投医的疯子,随手就抓住身边的人发泄,绝望得抓狂:
“怎么办啊,我怎么会没有认出她来?怎么办,我那么伤害她,她会不会不要我了?她会不会是真的不要我了?”
“你去给医生说,她要是出什么事,我就让他们都去死,还有许宁,还有那个人,一个都不能放过!怎么办,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,她真的很失望,能不能换我进去,为什么要这么对她,为什么啊!”
他像一只困兽,在医院里发疯,这里的人哪怕再恼怒,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拦住他。
等到他哭累了喊累了,阿刀才把消息告诉他:
“西南军区的消息,清荷小姐出来后就得把人移送过去,九爷,我们是真的留不住……”
紧闭的大门里只有我和赵粤钧两个人,小猜在外面踢门,不断咒骂着赵粤钧。
他见我醒了,小心翼翼地起身,用双手捂住我的耳朵,等外面声响停了,才开口,嗓音嘶哑,整个人憔悴不堪。
“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,但我又必须得说……”
就这么一句话,又开始哽咽,偏过头流泪,最后忍不住痛哭起来。
“我派人查过,我真的派人查过……清荷和小荷,那么像,我为什么没有想过呢?”
“我让你吃了那么多苦,我还说你配不上我,现在要我怎么办,现在我要怎么做你才不会对我失望,你才会原谅我?”
他跪在地上握紧我的手,哭得跟个孩子一样。
“你大伯动了军区的关系,我留不住你……但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,我把这边安排好了就来找你,哪怕你还是恨我怨我,只要你别不理我,就什么都好……”
“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让你继续等我,可我真的太疼了,几千个日夜,我都在幻想能和你再见的那一天,我放不下,我真的放不下……”
他哭得让我也有点难受,仔细想来,其实不完全是他的责任,可能这就是天意,我们从一开始就没被命运看好过。
“赵粤钧,我不想怪你,也许这就是命运使然,和你待在一起这三年,你对我很好,像你说的那样,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,本就不应该对彼此有太大的执念。”
“记不起我不是错,你爱上许宁……也不算错吧,毕竟感情的事,又由得了谁?”
我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,可在手术台上,我还是发现自己对生有着希冀。
我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,爹娘最后的嘱托,大伯恨铁不成钢的斥骂,这所有的所有,无非只是想向我传递一个信号:
好好活着,好好为自己活着。
近十年以来,我把赵粤钧当成了我的所有,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,可是最后什么也没得到,但我现在只想为自己而活。
“那天在你家把仆人骂了一顿,我才发现我已经好久没有发过脾气了,我以前是最娇纵的,吃的穿的,什么都挑,可我现在什么都能接受,什么都能忍,这一点也不像我自己。”
“你们在外面读书不是学过什么个人主义嘛,我也想对我自己好一点……赵粤钧,要不算了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