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八点,陈子期跟着我进了酒店。
在电梯时,他整个人红到脖子,嗫嚅着说:
“就这一次,完了之后就重新划分财产。”
叮咚,电梯门开,我不再掩饰眼里的嘲讽和轻蔑。
“陈子期,谁说要跟你睡了?别太自恋吧,我叫你来,是送你一份礼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
我们已经行至房间门口,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陈子期脸色骤变,面如土色,而我则是淡漠地欣赏着他的神色。
“不进去看看?”
见他顿在当场,似乎没有勇气面对,我索性帮他敲门。
“咚咚咚”。
门开,是赤身裸体只裹了浴巾的男人,长的满脸横肉,暴发户味十足。
“你们谁啊?”
话音未落,陈子期一把将人推开,冲进房间,看见余晚晚赤裸全身,玉体横陈地躺在里面。
满室旖旎,可惜很快被嘈杂的尖叫声充斥。
余晚晚缩在被子里,脸上挂满泪珠。
“子期,你听我解释,我是被陷害的。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醒来就在这了。”
说罢,她看到角落里的我,立即指着我大喊:
“肯定是你,苏芸,你嫉妒子期爱我,故意想毁掉我。”
而那个暴发户男人来了脾气,一巴掌甩在余晚晚脸上。
“你他妈胡说什么呢,不是你舔着脸求我来这儿吗?现在又在这装什么纯情。你有老公还出来乱搞,真够贱的!”
场面一度胡乱起来,一会儿是陈子期和暴发户互殴,一会儿是余晚晚介入。
我倚靠在柜子处,如旁观者一般,欣赏面前的景观。
在一番推搡中,暴发户男将陈子期狠狠一推,后坐力使得他身子后仰,头部撞到了硬物。
没想到,这一摔,陈子期的记忆又恢复了。
我又一次坐在医院冰冷的走廊,不过这一次心境大为不同。
房间里陆续传来摔东西的声音,还有陈子期不可置信地怒吼:
“滚!我怎么可能和芸芸离婚!”
苏晚晚哭的梨花带雨,哽咽着说:
“你不能这么无情,子期,我们毕竟有过那么多美好的时候啊。”
一年多过去,我没想到命运又会跟我开这样的玩笑。
它在我最幸福的时候夺走了我的一切,又在我与废墟和解之后将过往的美好送给我。
手机里是闺蜜苏晴传来的消息:
“芸芸,你现在怎么想的,那个爱你的陈子期回来了,你还会接受吗?”
我长叹一口气,揉了揉眉间。
苏晚晚挂着满脸泪痕出来,愤恨地瞪着我,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:
“苏芸,你别得意。”
我顿感无语,这有什么好得意的。
就算恢复记忆的陈子期回来了,不可逆的伤害也已经造成。
我推门而入,方才满眼戾气的陈子期顿时卸下心房,整个人柔软下来。
“老婆,你终于还是来看我了。”
那个熟悉体贴的陈子期又回来了,他连忙收拾满地的残局,给我空出一块下脚的地方。
陈子期给我倒了一杯热水,递到我手上时不经意间触碰到我的手背。
我下意识地躲开,从包中拿出湿巾擦拭着手背。
陈子期眼神中闪过一丝受伤,语气里带着委屈。
“老婆,你打我骂我都可以,不要像现在一样冷漠好吗?”
我这才抬眼仔细端详着眼前人。
真真正正的陈子期,与我相伴多年,夏天记在老破小里吃一根冰棍,冬天为了省点钱顶着大雪搬家的丈夫。
岁月格外厚待他,给他成熟男人的稳重,却没在脸上留下时间的痕迹。
刚才在门外,我一直在想,我应该对他说什么。
现在我知道了。
“我不是你老婆,我们已经离婚了。”
短暂的停顿,我很快继续补充着。
“你现在的老婆是苏晚晚,和初恋结婚的感觉好吗?”
“对了,你为了她,逼我打掉我们的孩子,你还记得吗?”
“无论我怎么证明,不管我说什么,你都不相信,一门心思要跟我离婚。”
“陈子期,你哭什么?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?求仁得仁啊。”
看着陈子期脸上裂变的神情,再也无法维持的冷静,我的心里感到无比畅快。
仿佛自他失忆后心里憋闷的那口气,到此刻才散了出来。
陈子期,很遗憾,我无法原谅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