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佳茹已经绷不住了。
她面露愠色：“作为面试官，您也太刁难人了吧？”
郑毅换了个姿势，仰在椅子上，面无表情地直视沈佳茹：“你的面试结束了，出去的时候请叫下一个进来。”
沈佳茹意识到自己失言，懊悔不迭，连忙可爱地吐舌头道歉。
这一招无人能敌，就连主试官都承认，连她都想再给沈佳茹一个机会。
结果，郑毅再重复了一遍：“你的面试结束了，叫下一个人进来！”
沈佳茹出去后，嘉怡快乐地责备郑毅：“郑主管，你好严格哦！看到漂亮的女孩，你都不会心动的吗？”
郑毅抬手看手表，仿佛赶时间：“因为快要下班了呀，面试要抓紧才行了！”
嘉怡看着郑毅的眼睛闪闪发亮：“说真心话，我没想到郑主管这么正派！”
郑毅心头一酥，一紧张就开了个玩笑：“我也没那么正派，是部门需要秘书能干，而不是招个能干的秘书。”
主试官秒懂，噗嗤一声笑了。
李嘉怡蹙眉回味半天才明白这是个段子，咬着嘴唇，脸红红地避开郑毅的目光。
她原本想说，如果她能给郑毅当秘书，一定会很开心。
没想到郑毅开这个玩笑，让她想起沈落雁说过的话“有事秘书干，没事干秘书”，顿时皮肤发麻，把话都咽回去。
果然，后续竞聘文秘岗位的姑娘，一个比一个精致，但是偏偏没能满足郑毅的要求，全部被搁置。
最后来了个低眉顺眼的眼镜男。
他点头哈腰地坐下，弓着背，看着地，手放膝盖上，被问到问题时，才猛抬头，用力回答。
这个人叫郑国，自述热爱文学，希望以写稿子谋生，所以来竞聘文字秘书。
郑毅让郑国挺直腰，抬起头，说了一段履历，然后看了一篇郑国执笔的调研报告，当场拍板就用郑国了。
郑国喜出望外。
当郑国坐在走廊里，看着百花争艳的竞争者的时候，郑国以为自己必败无疑。
没想到，他仅凭一篇文章就能脱颖而出，得到游戏运营部的文秘岗位！
“招文秘不看脸，看上文章了！这也太突然了吧！”郑国如获至宝，口不择言地作获胜感言。
主试官尴尬地掩面。
嘉怡含笑望着郑毅，端详他的侧脸，觉得观察郑毅特有意思。
她原本以为郑毅会跟沈落雁一样，选任像选美，聘用的秘书一定是人群里最漂亮的那个。
没想到郑毅居然聘了个气质有待提升的男秘书。
这样的男高管也太罕见了吧。
如果李嘉怡到此时还帮郑毅严防死守，那就显得格局小了呀。
想到这里，李嘉怡不由自主为郑毅通盘考虑，然后提议：“刚从那几个姑娘里，我看到有两个形象气质俱佳的，虽然落选文秘岗位，但是可以调剂到公共关系科去，做外交和接待都是得力的。”
主试官来劲了：“对，我记得有一个叫艾莉的应届生，形象非常好，播音主持专业，做过学生会外联部长，优势比较突出。”
“？？”郑毅不明白李嘉怡的态度为什么180度大转弯，开始不拘一格降人才。
接下来的议题迅速转进到李嘉怡专业的范畴。她跟主试官热烈讨论竞聘者的身材、胖瘦、脸型、肤色、气质和妆容，最后在名单里圈了3个名字出来，调剂到公共关系科，组成外交天团。
郑毅惊疑不定，怀疑李嘉怡钓鱼执法。
李嘉怡连一个苏妙卿都容不下，怎么可能主动选三个美女进游戏运营部？
这一定是设置好某种陷阱等郑毅跳进去。
“就算是做公关，也不能唯相貌论吧？你们两个姑娘不要散播容貌焦虑好不好？”郑毅立于不败之地。
李嘉怡熟练地转铅笔，笑吟吟地对郑毅抛媚眼：“你听我的，选这三个人做公关，保你无往而不利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郑毅疑惑。
李嘉怡打断他：“没有可是。公关和外交不同。商业公关更加复杂，里面全是生意，选人不能马虎。”
主试官把名单给郑毅看：“我们根据丰富用人经验帮你圈出了3个名字，这三个人，都非常擅长利用她们的独特优势，压根不需要你教。你在她们面前都显嫩。”
李嘉怡拿出口红补妆：“只不过，这三个人的工资，你要开得高高的。别去讲什么多劳多得、按劳分配。给她们买迪奥买兰蔻，就是给公关事业购置坚船利炮。”
郑毅拿名单一看，三个都是8分以上的高分名媛，个个精致得像杂志封面。
李嘉怡精神分裂了？
那个爱吃醋的李嘉怡到哪里去了？
她是不是在下一盘大棋？考验定力？仙人跳？
转念一想，惊鸿集团的公关部本来就是美女遍地走的特权部门，工资高、待遇厚、考勤形同虚设，其他部门提意见，沈落雁一概不受理。
游戏运营部的公关科参照公关部设立，以后会承担很重要的游戏外交业务。是否赋予等额特权，郑毅有自己的考量。
他宁可自己亲自出面谈公关，都不愿意养一群特权人士。没有公平，就没有公信，就会打击其他科室积极性，让队伍很难带。
“这三个人，我亲自谈话。我会在合同上注明，除合理绩效奖励外，无特权待遇和特殊待遇。”郑毅坚持原则。
李嘉怡支颊欣赏郑毅的侧脸：“我等着看你大败而归的模样。”
她笃定郑毅会屈服。
不给特权？不给特殊待遇？
艾莉三个人怕是会造反，把状告到沈落雁那里去。
到时候，郑毅就等着受教育吧。
在惊鸿集团，千错万错永远都是男同事考虑不周的错；千吵万吵永远都是男同事共情能力不足才吵。这是舆论共识。
当天晚上的游戏，无非是继续死守虎牢关，全力收集建造“不朽的万里长城”所需的海量资源，同时集中研发“冶炼”科技，努力向古典时代跨越。
因为滨江集团的狼牙兵啃不下虎牢关，所以郑毅的游戏内容与挂机无异。
他决心在这两天，集中精力把游戏运营部建立起来。
第二天，人力资源部宣布竞聘结果。
沈落雁命令文力把空壳似的行政部搬到25楼去，把26楼的四间独立办公室作为游戏运营部的办公场地，确保总裁有需要时能够随叫随到。
然后，郑毅跟竞聘成功的人员进行谈心谈话，说明待遇，明确分工，讲清要求，适当鼓励。
郑毅特地把公共关系科的艾莉、陆雅萱、梁咪叫到大会议室里说明待遇事项。
“我叫郑毅，是游戏运营部的主管，主要负责保障我集团在《神级文明》中的利益最大化。这次谈话很重要，由我主持，总裁助理李嘉怡证明并记录。”郑毅开门见山。
“主管好！”艾利嘴甜。
“希望您能带领我们创造辉煌的业绩。”陆雅萱调子高。
“为什么由男性主持会议？凭什么李嘉怡助理就只能做记录？有意压缩女性的职场自由和上升空间？”梁咪张口震八方。
李嘉怡抬头看了梁咪一眼。
郑毅看着梁咪：“你原来是哪个部门的？”
“凭什么你问我就得回答？在粗鲁的凝视下，职场女性就不能有一点隐私吗？”梁咪重拳出击。
郑毅的脸色难看起来。
他的时间非常宝贵。不想浪费。
然后李嘉怡如梦初醒地竖起铅笔，嚷道：“哦哦哦！你就是那个梁咪！在内网论坛上有很多粉丝的梁咪！”
梁咪说：“李助理也关注我？”
李嘉怡说：“略有耳闻。”然后李嘉怡凑到郑毅耳边悄悄说：“是我搞砸啦，把最能挑拨离间的狗东西列进名单里来了。”
郑毅觉得李嘉怡说粗话的时候好性感。
因为他也觉得梁咪是个狗东西。
梁咪旁边的陆雅萱也不动声色地移动椅子，离开梁咪远一点。
陆雅萱很想要这份工作。
她知道，《神级文明》游戏运营将是未来最重要的业务，哪怕不接广告订单，都不能不做游戏运营。
所以她很清醒地跟梁咪划清界限。
“主管，梁咪原本是公关部门的，因为业绩垫底，所以主要精力都放在副业上，在朋友圈卖化妆品，赚女同事的钱。”艾莉代替梁咪回答。
郑毅直接了当地宣布：“我只宣布一件事。我这里的公共关系科，除绩效与业绩挂钩外，无特殊工资待遇。绩效高，赚得多。绩效低，收入与其他岗位无异。严格考勤，公关部的一切特殊待遇，在我这里都没有。只招两个人。愿意来的留下，不愿意来的可以离开了。”
梁咪破口大骂：“浪费我的时间！连特殊优待都没有，你扪心自问，你配当主管吗？滚回去自己干吧！”
李嘉怡站起来，冷冷道：“梁咪，你可以退出，但是如果你继续人身攻击，保安部会把你带走！”
梁咪给另外两个人洗脑：“你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？他的阴谋就是骗你出卖身体，做廉价的打工人！连翘班特权都没有，你们留下就是给职场父权为虎作伥！你们不能帮助他们压缩女性的职场自由空间！”
艾莉沉默了一下，对梁咪说：“你觉得你这种洗脑话术对有脑子的女人管用吗？”
梁咪大惊失色，没想到艾莉居然不听使唤。她鼓动陆雅萱：“雅萱妹妹，你可是觉醒了自我意识的女性，总不会像艾莉一样满脑子女奴思维吧！恶臭国人给你设下的火坑，你可不能跳啊！”
陆雅萱举着手机对梁咪说：“你的话，我都录音了。我考虑把录音发给附近的派出所，具体拘留几天，你可以跟派出所去谈。”
李嘉怡头也不抬：“15天。不用谈，治安管理条例上有。”
梁咪气的背过气去。
她喊道：“什么恶臭破地方！这种职位，给我都不要！”转身就走。
梁咪刚转身，李嘉怡就放下水性笔，板着脸对陆雅萱说：“雅萱，把录音发给人力资源部孙柔，根据公司规定予以处罚，并将处分通知进行全集团通报！打拳打到总裁办来了！必须狠狠刹住这股挑唆对立、分裂公司的不正之风！”
陆雅萱说：“好。”手指在手机上点两下，就转发完毕。
梁咪疯狂地回来抢雅萱的手机。雅萱拼命反抗，厮打到披头散发。
艾莉全程举起手机拍摄。
郑毅打电话叫来保安部的保安，强行把梁咪扭送派出所。
梁咪一边挣扎，一边破口大骂，用恶毒的诅咒把李嘉怡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。
陆雅萱喘息微微地整理好发型，然后拾起摔坏的手机，恶狠狠地说：“我给舅舅打电话，非关梁咪十五天不可！”
李嘉怡扭头对陆雅萱和艾莉说：“你们两个，被录取了。陆雅萱是副科长，艾莉是干事，剩下一个干事从第四名递补。”
艾莉和陆雅萱一起鼓掌：“今天终于解恨了！我们两个都买过梁咪代理的化妆品。真是信了她的邪，她卖的假兰蔻擦得咱俩差点破相，倒贴几千块医药费才治好皮肤病。”
李嘉怡对艾莉和陆雅萱说：“你们这个礼拜，别的工作都没有，专心一个任务，清理门户！艾莉负责收集梁咪在内网论坛上挑唆公司同事对立、激化矛盾的证据，陆雅萱负责收集梁咪推销冒牌化妆品的证据和受害人证词，我这里找渠道送检方起诉。”
起诉？
郑毅的下巴掉地上。
李嘉怡也太果断了吧。
“你这套组合拳，是要一口气把梁咪干掉啊？”郑毅吸一口气。
李嘉怡撩一下头发，低头看着郑毅说：“梁咪是小人。得罪了小人，就不能让小人翻身，否则她会像跗骨之蛆一样随时偷袭你。”
“好耶！”艾莉和雅萱大呼过瘾。
郑毅慢慢鼓掌：“李嘉怡，我今天重新认识了你。你太有魅力了。”
李嘉怡微微一笑，然后对陆雅萱和艾莉说：“你们两个别上朋友圈买假兰蔻了，以后就跟我干，表现得不错，我就让你们主管给你们发奖金，上柜台买正品。”
“好耶！”艾莉和雅萱化身无情的好耶机器。
郑毅发现李嘉怡不动声色地收编了他的公关科。
他恨不得让李嘉怡当游戏运营部的公关科长。
李嘉怡恐怕会气得暴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