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程厉,你是想死?”裘晚低低的语气,透着浓浓的危险意味。
终归是个副团主,单单是从他丢查理斯的手法来看,便能看的出来,程厉这小子,还是有两把刷子的。一个空酒瓶,自然不可能对他构成什么威胁。
头部微侧,身子跟着向右转了一定的弧度,程厉轻轻松松躲过了小姑娘砸来的瓶子,随着“咣当”一声脆响在空气中响起,酒瓶落在地面,瞬间摔的稀碎。
扭头向那一片狼藉看了看,程厉随即转过头,重新将视线落在裘晚身上。
“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臭!”话语间带着十足的调戏之意,程厉说着,轻谑的上扬了唇角。
未做理会,裘晚白了他一眼,随即转向了一旁的傅鸢,“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!除了必要的应酬外,其它时间,我从不沾酒,因为身份使然。”
“所以,今天其实舍命陪君子的人是我,而那个自恋的人是你!”
都这个时候了,竟然还有心情在这种小事上跟她争个高下,终究还是孩子心性,迎上小姑娘的目光,傅鸢无奈的弯了弯唇。
“裘总既然号称千杯不醉,想来我的这点儿酒应该不会影响裘总的战斗力吧,还能打?”
“我自然没问题,你怎么样?”面色泰然,裘晚一脸不以为意的回。
“你觉得呢?”云淡风轻的语气,傅鸢不答反问,话音落下,她已经抄起架子上的空瓶,接连向将他们围堵的小哥砸了去。
“酒足饭饱,还能有平白送上门的靶子,用来舒活一下筋骨,简直太过畅快!”
酒瓶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响后,女孩一边抬脚将围上来的一个小哥踢翻,一边悠哉补了一句。
“不会拖我后腿就行,小心点儿,别受伤!”裘晚看着女孩飒爽的身影,抿唇浅笑,而后,转向对手小哥,她幽冷的眸光霎时变得狠戾。
姐妹两人出手凌锐,招招狠辣,没一会儿的功夫,酒瓶破碎形成的玻璃碎片便铺了一地,部分碎片的边角上还沾染着零星血迹。
已经有好几个黑衣小哥头破血流,倒在地板上,抱着伤口,哀嚎呻吟。
屋里的响动越来越大,闻着海风裹挟而来的浓浓血腥味道,感觉场面好像有些失控了,还倚靠在门口想钱无果的查理斯,缓过了神,敢紧回头去看。
随着身后惨烈的战斗场面映入眼帘,他不忍直视的,用手捂了捂眼睛,“你们赶紧停手呀,再打下去,要出人命了!”
一脸焦急,他绕过地下绊脚的小哥,步伐匆匆,向着抱胸观战的程厉成走了去,“你说你一个男子汉,怎么能以多欺少?关键人家……”还是两个姑娘。
查理斯后面的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完,对方已经大掌一挥,不耐把他掀开,化掌为拳,程厉冲进人群,气势汹汹向着还在激战的裘晚攻去。
又是一个踉跄,查理斯连连后退,不过好在,这回对方使的力气似乎没有刚刚那么大。
他努力寻找着平衡,最终,还是勉强着堪堪将身形稳住,拍了拍胸口,查理斯长长松了一口气。
方才摔得不轻,屁股现在还疼着呢,若是再来一次,他简直不敢想。更何况这满地的玻璃碴子,若是跌坐在地上,他的屁股和手,怕是都要废了。
打斗的声响持续传来,查理斯定了定神,抬眼向纠打在一起的几人看了去。
只见,姐妹两人时而手挽手,时而背靠背,不停挥舞着手中的空酒瓶,向着那些黑衣小哥打去,两人配合默契,打的甚是精彩。
这两个小妞可以啊,查理斯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,站在人群之外感叹,以前倒是不知,傅睿家的小妹妹竟然有这般好的身手。
面对一个一只手就能轻松把他这大块头拎起来的人,两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女以少敌多,竟似乎还能应付的游刃有余。
果然是人不可貌相,早知道这样,他就不多此一举,给傅睿那小子通风报信了。
心里的紧张就像长了脚,早跑的无影无踪,查理斯慵懒的顺势倚靠在身后的桌角。
用手指摩挲着下巴,他一脸兴奋的观战,还看热闹不嫌事大,差一点儿,就拍手叫好了。
这时,程厉的拳头已然渐渐从侧面逼近了裘晚的左半边脸,感觉这场戏达到了高潮,查理斯定了定神,睁大眼睛去看,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值得称道的细节。
感受到一阵凌厉之气从身旁传来,裘晚立时提高了警惕。
快速抓住身前攻上来的黑衣小哥的头发,小姑娘长腿一抬,直接磕在了对方的胯下。
在对方吃痛还未及缓过神时,她手腕一动,扯着他便直接向着程厉攻来的方向甩了去,同时,她脚尖一转,身形轻盈的绕到了方才那被打的小哥身后。
如此一来,那倒霉的小哥就成了代替她接下拳头的靶子,好在程厉反应够快,发现是自己的弟兄,他在最后一刻,趁时间还来得及,紧急将攻势收回。
几月不见,小姑娘的身手好像越发精进了,现在的自己,可能已经未必是对手,这样想着,程厉不觉蹙了蹙眉心。
看了看因为方才被抓来当挡箭牌而扑到自己身上的小哥,他心里越发的生出了几分烦躁。
“废物!”语含嫌弃怒骂一句,程厉揪着对方的后衣领,随手将人扯开,尔后,他再次挥拳,冲裘晚所在的位置打了过去。
红酒的后劲儿本来就大,尤其还是82年的拉菲,如此陈酿,即便是裘晚酒量再好,也难免有些扛不住。
商场上那所谓的千杯不醉,不过是脑袋能始终保持清醒,不被套话罢了,可却不耽误腿脚酸软。
酒意上头,裘晚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发飘,四肢好像也不听使唤了,使劲晃了晃头,她努力想要保持住方才的战斗状态,但终究还是有点力不从心。
随着一片阴影在眼前投下,裘晚抬眼,发现程厉那小子的拳头已经递到了眼前。
危险的靠近让她一瞬清醒了不少,可当她缓过神的时候,根本已经来不及躲开了。
方才还是招招凌厉,却不想这会儿竟然蔫了,笃定对方可以躲开,程厉出手可是一点都没留余地,眼见着拳头就要打在小姑娘的脸上,他一时也乱了心神。
打哪都行,就是不能打在脸上,就他出手的力道,这一拳下去,小姑娘怕是要毁容了,她那张肉嘟嘟的娃娃脸,他哪里舍得。
情势太过紧急,现在想要把拳头收回已然没有可能,两害相权取其轻,他只能匆匆调转进攻方向,把原本对着小姑娘面门的拳头下移。
伤在肩膀上,总比伤在脸上要好。
其实还挺心疼的,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,但还从来不喜欢对女人动手,尤其是像小姑娘这样漂亮又可爱的。
光火石之间,突然砰的一声枪响隔空传来,子弹嗖的划破空气,夹带着凌厉之气,呼啸着直奔程厉打向小姑娘的拳头而去。
几乎在相同的时间,傅鸢上前一步,单手将裘晚从原来的位置拉开。
就这样,小姑娘顺利的从危险中抽身,倒是程厉,手腕上被子弹划开一道口子,那口子又深又长,从手臂处一直延续到了手背。
“嘶!”吃痛皱眉,程厉低眸看了看自己汨汨流血的伤口,心里蹭的窜上来一股怒气,“下死手?真以为你们长得好看,老子就舍不得动你们是吧?”
方才那一瞬间,他看的清楚,女孩的那一枪明显是想要将他的手腕洞穿,若不是他反应快,躲了下,现在他这右手怕是已经废了。
“你他妈是谁老子?”
傅鸢还没来得及回,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入耳畔,虽然不似墨亦朗生气时那般低沉,但她还是能够听得出,她二哥动怒了。
徐徐海风中,两道挺拔的身影并肩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,傅家二哥本是将近一米八的身高,可跟身旁的男子比,竟还是矮上了近半个头。
浓眉如画,鼻峰高挺,细细去看,这男子的五官轮廓竟是跟程厉有些相似,只是他的更加清隽标致,也搭配的更加完美,比起程厉,不知道俊美了多少倍。
可就是这样一张俊美的脸,偏生透着一股子逼人的寒意,唇角抿着淡淡弧度,男子内敛的眸光中张扬暗藏。
单单是从对方的长相,傅鸢也猜出了这男子的身份,想来定是程厉那小子的哥哥,佣兵团团主——程时。
两个男子,隔空与对面两个女孩四目相接,竟同时愣了神,直到程厉那小子屁颠屁颠凑到了程时身边。
“哥,你怎么来邺洋了,什么时候过来的,也不差人提前跟我打声招呼,我好给你接风洗尘啊!”好像是个长兄控,看见程时,程厉瞬间就怂了。
“我不过来,你就可以带着你手下的这几个饭桶四处招摇,胡作非为了?”声音低沉,程时一脸严肃,板着脸向对方瞪了一眼。
什么情况?他受了这么重的伤,作为哥哥不是应该第一时间替他倒讨回公道吗?最起码也该关心一下他的伤势吧!他可是刻意凑上前来求关注的。
“不是,哥,你怎么……”胳膊肘往外拐呢?
程厉语气中含着明显的控诉之意,可他的后面半句都没来得及说完,便发现他大哥已经大步从他面前走过,向着两个女孩的位置去了。
压根就没把他当个人?被无视的程.空气.厉,此时面上的表情,那真可谓是走马灯似的精彩。
“小弟生性顽劣,冒犯了两位姑娘,今日带他回去,我定会好好管教,绝不会再有下次,还希望傅小姐和裘小姐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!”
走上前,程时绅士的冲着两人弯了弯腰,道歉的语气诚恳的很,完全没有了素日杀伐的凌锐。
受伤的明明是他,他哥跑去跟人道什么歉?这是亲哥吗?
看着眼前让人瞠目的场景,程厉不由怀疑自己眼瞎了,长这么大,就没见他哥在谁面前这般低眉顺眼过!
不对,这绝对有问题,堂堂佣兵团团主,心狠手辣,杀人无数,若说怜香惜玉,他这位大哥,还比不上他呢,多少美人在他手上香消玉殒,他连眼睛都不眨。
现在这画风,跟他素日的行事风格,明显大相径庭啊,等等,他大哥莫不是看上这俩丫头中的某一个了吧?
程厉心中一惊,忍不住默念祷告,可千万别是裘晚啊!
寻觅了这么多年,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想要不计一切撩到手的妹子,他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,那也太悲壮了。
好奇睁大眼睛向着程时看去,小心盯着他的一举一动,这还是程厉生平第一次,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一直敬重的哥哥。
“没关系,就令弟的身手,还不足以对我们构成威胁!”唇角漾着淡淡笑意,傅鸢接过话,无比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。
“倒是我刚刚为了保护我的朋友,不小心误伤了程副团主,程先生还是赶紧带着令弟回去包扎一下伤口吧,他的伤好像有点严重!”
“他的伤不碍事,就当是他胡作非为,给他些教训,傅小姐不必放在心上!”依旧还是保持着佣兵团团主本不该有的恭敬,程时一脸客气道。
“我的伤怎么就不严重了,还有,我哪里就胡作非为了,你……”感觉自己好像是捡来的弟弟,程厉听的简直快要崩溃了。
可他依旧还是话没说完,就被对方强行打断了,“佣兵团总部大楼被炸毁,那事难道不是因你而起?回去再跟你算账!”
口吻凛冽,程时转向程厉,立马没有了方才面对妹子时的温润,板着个脸,幽冷的视线威慑力十足。
“不是,我……”一肚子的委屈,程厉拇指往自己的鼻尖指了指,素来嘴欠的他,这会儿竟然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。
他不过就想找个媳妇而已,招谁惹谁了,他又哪里想得到墨亦朗行事会那么绝。
传言不都说他冷情不近女色吗,谁知道他那天哪根筋没搭对,竟然为了一个小助理抽疯。
“你这弟弟确实欠收拾,我也觉得那点伤轻了!”这时,从一进来就把目光放在裘晚身上的傅睿,看了许久终于缓过了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