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的行踪到手,接下来只需要制造一场“偶遇”。
至于和她配合的人,绍康这木头脑袋肯定不行,她得上邕峨山找个机灵点的!
于是简单收拾完包袱,苏蔓溪连夜爬上了外祖父的山头。
“外公!!”
梅老爷子一听到外孙女的马蹄声,连忙拄着拐杖迎了出来,两人热络地聊了一阵,苏蔓溪探头看向里屋。
“成龙不在么?”
梅成龙是她的表弟,自小在邕峨山长大,练了一身好武功,为人正直豪爽,一身的侠肝义胆。
更重要的是,这孩子身上有股浑然天成的匪气,正好能和她搭伙唱出“好戏”。
“阿溪姐!”说曹***曹***到,话音刚落,梅成龙就扛着大刀从后山绕了回来。
见人到齐,苏蔓溪将梅老爷子扶到藤椅上坐下,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她的“投诚”计划。
梅老爷子听得格外认真,在听到苏蔓溪说日后能让苏家人入朝为官的时候,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。
“乖囡,没唬外公?”
“当然没有!”苏蔓溪眼神坚定。
老爷子沉吟片刻,突然握住了苏蔓溪的手:“好孩子,你点醒外公了,我这一把老骨头,即便烂在邕峨山也没关系,但你们这些年轻的孩子可不行,还是得往正道上走——”
说着,他无比惆怅地看向一旁的梅成龙:“就说你表弟,从小到大猢狲似的在山里疯跑,女娃娃瞧他就跑,说门亲事难如登天……唉,这孩子是该换条路走了!”
“那就……”苏蔓溪和老爷子对视一眼,一齐点头。
“开干!”
于是,苏蔓溪领着一脸憨厚的梅成龙下了邕峨山,又从苏兴那借走了四个身手最出挑的护卫,一行人装扮得严严实实,直奔京郊佛观。
这日阳光晴好,礼佛的人不在少数,苏蔓溪特地等到日中香客们都陆续去用斋饭的时候,在太子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,只等大鱼落网,而后一声令下。
“拿命来!!”
一声糙厉的叫骂破风响起,太子一行尚未来得及反应,一伙悍匪已经出现在了眼前。
梅成龙本就生得有些彪悍,又膀大腰圆,被苏蔓溪画上刀疤带上面罩,很容易地成了个江洋大盗。
还没亮出兵器,光是往佛堂门口一站,太子身边的护卫们已经如临大敌地围了过来。
随行的赵嘉辉也跟着慌了神,急忙将顾景灏严严实实地护到身后。
“你是什么人,胆敢冒犯太子殿下!!”
“废话什么!”
话音刚落,梅成龙已经带着一行人冲了上去,几个苏府侍卫蒙着面罩紧随其后。
太子此次显然是低调出行,身边只带了四五个贴身侍卫,虽然都是练家子,但抵不过邕峨山的一群“野路子”,两拨人瞬间揪斗在了一起。
梅成龙这边的人虽被叮嘱过不许伤人,但阴招不断,又是掐腰又是扣眼睛的,几个太子近卫被纠缠得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。
就在这时,透过人墙,躲在暗处的苏蔓溪看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废物太子。
正值初春,男人披了一席鸦青的狐氅,乌发挽了半髻,斜簪了根细长乌木,剩几缕发丝闲散地依着面颊。
穿堂风悠然而过,年轻的太子抬起头来,先露出的一双无悲无喜的瑞凤眼,而后是一张苍白却十分俊逸的脸——
苏蔓溪的呼吸微不可察地顿了半瞬,下一刻,她偏头看向佛堂外的小径。
时间卡的正好!
小径尽头,正是听到动静带人赶来的苏绍康!
苏绍康不会演戏,那她就推波助澜,帮他完成这一出“英雄救帅”——
“你们是什么人!”苏绍康的出现瞬间扭转了颓势,他自小习武,身法诡谲,一出手,“匪贼”们当即被他用一根长棍打得节节败退。
梅成龙见状假意“顽抗”了一阵,顺势做出一副不敌的样子,没打几个回合就灰头土脸地败下阵来。
“殿下,你没事吧?”
形势一瞬间就被扭转,苏绍康收好长棍,走到太子跟前,抱拳作了一揖。
见来的是他,赵嘉辉眼前一亮,喜不自胜地迎了上去:“绍康,还好有你!几年不见,你的身手见长啊!”
说着回头看向依旧神色淡淡的顾景灏,热切道:“殿下,这就是我前几日和您提起过的苏家二公子,为人侠肝义胆,身手还很不错。”
闻言,顾景灏拢了拢大氅,呵出一口凉气。
他侧过脸看了苏绍康一眼,微一点头,眉眼似带笑意,却掺着些寒气。
很明显,这位殿下兴致不高。
苏蔓溪躲在暗处,眉头慢慢皱起,她原本的计划是利用这场“路见不平”让苏绍康能在太子面前露个相,再顺便借着救命之恩拉近苏家和东宫的关系。
但眼下在这位太子脸上,苏蔓溪看不到任何破冰的痕迹,这就意味着对方很可能看出了一些破绽,对这次“英雄救美”有所怀疑。
想来也是,再不济也是东宫储君,怎可能没有一点防人tຊ之心。
简单的权衡之后,苏蔓溪略微整了整头脸,迈着从容的脚步,走进了佛堂之内。
“民女不请自来,叨扰各位了。”
佛堂中几道视线瞬间齐聚一处,苏蔓溪一席赭色短打,将乌发高高束起扎成马尾,扬眉含笑,英姿飒爽。
她废话不多,一把将呆若木鸡的苏绍康拎到旁边,然后深呼了口气,来到太子跟前。
近看这张脸更是毫无瑕疵,却是很寡情的面相。
“殿下,民女苏蔓溪,是苏家如今的当家人,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与我苏家做一场交易?”
苏蔓溪坦率得令人咋舌,一旁使眼色的赵嘉辉险些眨飞了眼皮。
佛堂中的空气似乎有一瞬的凝滞,几个呼吸间,突然,顾景灏毫无征兆地低下了头。
“苏姑娘想做什么交易?”
他甚至没问是哪个苏家,因为能在太子跟前坦然报出个“苏”字的,京城也只有这么一家。
听到这话,苏蔓溪后背绷着的那根筋顿时松了松。
“能否请殿下入内殿一叙?”